当前位置: 和平鸟 >> 和平鸟的繁衍 >> 父母离异,寄养成孩子心灵,慢性毒药
寄养,就像一服慢性毒药,蚕食着孩子幼小的心灵。
早在年,《中国青年报》对全国31个省区人进行了「寄养」方面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53.4%的人反映孩子容易任性叛逆;49%的人反映孩子性格更懦弱内向;62.9%的人希望父母亲自带孩子;72.4%的人认为父母应该多陪伴孩子。
姓名:周鑫
编号:
病状:
中度抑郁伴随重度焦虑
失眠、嗜睡反复交替,活力减少,自我厌恶,自我价值感低,自残。
家庭情况:
原生家庭中,母亲强势,爱抱怨,父亲酗酒,不回家;父母关系逐渐恶化,争吵不断。
寄养家庭中,大姨严厉强势,姨父少言寡语、规矩多,表哥优越感太强,常常无意识打压患者。
01父母频繁吵架后将我寄养在大姨家
我25岁确诊抑郁症,但童年早已埋下火种。
年11月中旬,我拿着医院心理科室的门,将手中的测试表递过去。医生看了眼评分,问道:「还有什么别的觉得不好的地方?」
我把伤口还未愈合的左手手腕和右手手背的伤痕给她看,老老实实地说:「觉得很讨厌自己,控制不住地自残。」
医生低头开始开药单。我伸头看了一眼,怯懦地问:「可不可以不吃药?我在准备考研,会影响复习。」
她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那你觉得现在你的状态,就不影响复习吗?」
「还好吧。」
被失眠、嗜睡反复交替折磨的我已经憔悴不堪,回答起来并没有多少底气。医生没有理我,递给我单子,告知缴费与领药的地方就示意我出去。
医院大厅里晃悠了很久,看到心脑血管科室的介绍牌子,心想学校的心理老师是怎么想的,把我介绍到心医院来治疗心理上的问题。我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坐地铁往回走。
半路上收到心理老师的短信:「看完医生了吗?结果怎么样?」
「医院的心理科看过了,做了测试,医生开了药。」我心不在焉地搪塞,大脑里面空无一物,望着公交车窗外的景色发呆。
「我好像说错了,医院医院。俩医院隔得不远。我记混了,不过都一样的,好好吃药就好。」心理老师最后说。
我将手机装进裤兜,内心忍不住翻个白眼,擅长精神科和擅长心脑血管的都能记错?同时又松了口气,医院,让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合理的半途逃走的理由。
下了公交车后,我终于松了口气。庆幸公交车站在租住小区的门口,但不到5分钟的路,我也走了快15分钟。
打开门倒在床上,静止了很久,才记起来背包还在背上,鞋子也没换。我在脑子里演练了快一百遍,才把压在身体底下已经麻木到快没知觉的手抽出来,换睡衣,重新倒在床上。我蜷缩起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视线落到窗户外,让活力减少的身体进入待机状态。
我的家庭一直是女强男弱。母亲娘家姐妹众多,联系紧密,且都是跳出农村走进城市的典范。而父亲只是一个国营厂的职员,在结婚第三年跟随着国企改制的时代潮流,买断工龄,下岗待业在家。
有了我之后,家里经济压力增大。父亲跟随朋友下海做生意,希望改善家中生活,也不愿始终处于不如我母亲的状态中。谁知挣扎许久,除了大量亏本,什么都没赚回,母亲对他更是瞧不上。
父亲越是想证明自己,越是不见效果。他的一切在母亲眼里都是好高骛远的表现,母亲便越加厌恶他。二人的摩擦自我记事起从来没有断过,小到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大到为人处世风格,人情往来走动,母亲总能找到父亲的无数个缺点。
不愿认命又无力改变现实的父亲心中的苦闷日复一日地积累起来,于是学会外出应酬,不归家,并且长年累月酗酒。由此父母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我从记事起,很多时候是在大姨家住。
她拥有医科大学学历,嫁给相貌堂堂的工程师。长姐如母的大姨一直很照顾弟弟妹妹,尤其是作为她最小妹妹的我妈。她就住在离我们家一个街区的地方,只要有时间就把我带到她家中,放在姨父身边。闲暇时读书,有作业时关在书房写作业。
在外人看来,这对于我是很好的事,能避开频繁吵架的原生家庭,在高级工程师的姨父身边好好学习。大姨家生活富足,只有哥哥一个孩子。一直想要女孩的大姨一直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但我的感受却完全不同,对于强势的大姨和严肃少言寡语的姨父,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惧。
姨父是个很传统的人,又因为工作关系常参加酒席,学到了一套完备的餐桌礼仪。因此在他家用餐,就成了我的餐桌礼仪课程。吃饭、喝汤不许有声音,每道菜不许夹超过三次,葱姜蒜等佐料不许挑出来等诸如此类。
每次犯了规矩,或者忘记重要的几条,不是被筷子敲头打手,就是被指责不受教,没规矩,再这样下去就会成为人人讨厌的野孩子。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下,我渐渐形成了某种应激反应:在大姨家的午饭时间会胃口不好,吃过饭几小时以后不是胃疼就是闹肚子,落下了胃不好的小毛病。
姨父姨妈又不会温柔地表达爱,看到我胃疼呕吐,又指责我贪嘴吃零食。
久而久之,我若不是难受到实在难以忍耐,就自己忍着不说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我学着去讨好他们,摸索出在姨父家能够惹人喜欢的法则:吃饭要做到完全没有声音,就用汤碗遮住脸,然后用舌头慢慢舔汤汁。还可以先把面汤喝完,然后夹碎面条,用勺子舀着吃,这样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吃过饭后要主动刷碗,一边刷碗一边和姨妈聊天。要听话、顺从、主动,这是我从幼年到少年这个阶段摸索到的生存法则。
父母看到我在姨父家中被「培养」成乖孩子,意识到他们是我的命门。我要是周末睡懒觉,或者考不好,在学校犯错,他们总是会不轻不重地叮嘱一句:你这样要是让你姨父姨妈知道,可不知道会挨什么样的教训。
每当听到这句话,我就像一只被一下掐住后颈皮的猫,只有蜷缩起爪子的份儿。在不知不觉中,我开始每天都生活在恐惧当中,怕被责罚,怕他们失望的眼神和语气,这种感觉日积月累,直到深入骨髓。
02我一直活在优秀表哥的阴影下
父母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激烈。
我高三时,父亲用自己从国企买断工龄的所有钱与朋友合伙做生意。本质善良忠厚的他并未看清楚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只有投进去的钱,没有赚到的钱。
为了及时止损,母亲直接找到那个朋友要回剩余资金。这件事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家庭战争。我每天下晚自习回家,看到的不是一地狼藉,就是横眉冷对的两个人。
在相对平和的晚上,母亲会在睡前给我送来牛奶。我试探地提出不要再这样持续吵架,实在无法继续婚姻,可以选择分开。但她总是不耐烦地批评:你复习你的功课,这些事情不用你来管,好好看书就好了。
我那时很想告诉母亲,我无法平心静气地忽视家里的硝烟,我频繁地做噩梦,越临近高考,越难以入睡。我想告诉母亲我觉得这样的复习状态不对劲,却在脑海里想着姨妈对我的叮嘱,不要让母亲操心,要学会做一个让人放心省心的孩子。每每想到这,倾诉欲望都会被强行压下去。
因为父母的战争,我被接到姨妈家复习。她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也时刻提醒我:我是母亲今生唯一的指望。母亲的前半生因为错嫁了无能又逞强死犟的父亲已经毫无挽救可能,只能委曲求全,若是我和父亲一样不争气,母亲真的是一生都没有指望。
我嘴上应答,心里也不断地告诉自己,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强调,只有像姨妈的儿子一样优秀或者超越他,才能够让母亲也充满自豪地生活。
带着这样的执念,我参加了高考,却遭遇滑铁卢。我不甘心,姨妈也不甘心,于是我们一起说服母亲让我复读一年,结果却是再一次遭遇滑铁卢。我只记得自己昼夜不停地读书,只记得考试时,近似强迫症一样对每道题目仔细比对检查,却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焦虑,是不是紧张,是不是因为紧张导致了思维混乱。
也没有人为我解答分析,整个假期,我都沉浸在巨大的失落与绝望中。
在姨父姨妈的训斥中,我报考了北京一所建筑技术学院,因为他们说好专业不如好学校。
同年,姨妈的儿子在北京安家落户,买了房子,姨妈姨父也跟着搬到北京。我也要按时去家里吃饭,汇报学习。姨父姨妈和哥哥生怕刚刚上大学的我学坏,对我各种叮嘱训话。每两周去他们家一次,每次都循环播放。
我有时候会在姨妈家帮忙照看哥哥的小孩,有一天因为长期睡眠质量差,早上没有和姨妈一起在六点半起床。姨妈从月子中心送完早餐回来,看我还没醒,毫无征兆地大发雷霆,从睁开眼睛到吃早饭整个过程中,她都对我进行训斥、讥讽。
「你是不是觉得你没有压力?你觉得很满足是吧?就你这个破学校、学历,在北京能干什么?你再这样下去你妈这后半辈子就栽在你手里。你和你爸就要了她的命,懂吗?」
我一开始只是低头喝粥,努力把即将流出来的眼泪忍回去。但听到她这句话,原本被伤害得近乎麻木的内心,一瞬间被剧烈的委屈裹挟。喉咙猛地被抽动的喉头哽住,含在嘴巴里的粥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紧紧地抿着嘴,慢慢等喉头放松。
因为早上惹得姨妈不高兴,我一整天都过得战战兢兢,也不敢像平时一样跟着她看电视,陪她聊天。我只能拿出英语书回房间看,准备下一周的口语考试,谁知被她看到,反倒换来一句冷冷的讥讽:「行了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想学回学校学去,不用在我跟前表现,到底是学习了还是没学习,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给别人看管什么用?」
委屈再一次席卷了我的全身,久久难以散去。只是因为我高考失利念了专科,就不该被疼爱,不该被温柔对待吗?厌恶我的父亲,也要连带着厌恶我,那为什么当初要选择要我呢?为什么不打掉,为什么不在父亲开始被嫌弃的时候就把我送人呢?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像个孤魂一样漫无目的地飘在路上,在公交车站木木地站着。一直看着远处沉下去的太阳,不断沉,直到没入地平线。回去的车错过了好几班,快深夜了,我才如行尸走肉般走回宿舍。
从那天开始,我的睡眠与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绝望感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我。我不停地背英语单词,看专业书,画设计图。只要做一点和学习没关系的事,巨大的罪恶感马上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睡前克制不住地流眼泪,没有原因,就像多了一项生理习惯。
我找不到存在的价值,感受不到家人对我的爱,也开始厌恶和他们交流。他们只会说好好学习,准备专升本考试,不要恋爱浪费时间,以及父亲有多么不知道疼爱妻子,怎样浪费掉很多钱做生意。
有时还从父亲生意亏钱这一个话题,延伸到叮嘱我不要乱花钱,不要像父亲一样,变成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
这些话听得久了,我又多了一项困惑:我是不是家里的累赘?
为了不做累赘,我拒绝社交,不出去玩,少花生活费,少吃饭。对自己差一些能让心里那些莫名的愧疚感稍微好一些。我每天都处在一种莫名的对时间空间的恐惧中,生活对我来说逐渐变得没什么意义。
唯一的一丝希望是我获得了学院的专升本考试名额,复习半个月,参加考试,如愿考上所报考的学校。
拿到录取通知的那一个月里,睡眠与情绪好了许多,内心也安定一些。我想通过了专升本考试,家人应该会肯定我了,能够看到我已经不是那个不省心的孩子了。
然而还是事与愿违,刚刚开始专升本课程没多久,家人们继续着警告式劝诫:你考的什么破学校自己心里有数,毕业了不考研能找到工作吗?学费又那么贵,懂点事,考不上的话怎么对得起你妈这些年来为你付出的学费?
我麻木地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们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也从不认为我是努力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完全放弃了挣扎。越来越认同自己就是累赘,不值得被肯定被表扬,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不够好,是我不够努力,所以才得不到认同。
年暑假的一天,我突然清清楚楚地听到大脑里面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就像一个开关被打开了一样。我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许久,没有找到声源,就没当一回事地回家了,我没想到的是,那是一切来临前的征兆。
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暑假结束后,我去姨妈家和哥哥商量考研专业课的时候。
这个时候姨父已经退休,他也逐渐承认自己那套人生规划理论不再适合指导我,对于我的人生选择不再抱有强势态度,转手将这个权利让渡给性格和他如出一辙,且一直是他完美教育典范的哥哥。
哥哥与我相差15岁,我们相处起来更像是长辈与晚辈的感觉。即使如此,我还是期待他可以站在年轻人的角度考虑一下我的想法。我将心中演练过无数的措辞再次默默重复了一遍,小心翼翼地说:「我考研,想跨专业。」
「想学什么?」他不动声色,却很认真地盯着我。
「学中文。我喜欢写小说,而且,也更容易考一些。」我忙不迭地把其中最容易说动他的一条理由率先说出来。
「呵呵。」哥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嘲笑,毫不掩饰道,「老实说,我对你们这种搞文艺的,迷恋写作的,死看不上!是死看不上,知道吗?喜欢写小说的人多了去了,毕业有几个能找到工作的?你放着已经学了快五年的专业不学,要去从头学这个吃不饱饭的专业,都这么大了思想还这么幼稚!对自己不负责,对自己的未来不负责!你去问问靠爱好吃饭的有几个不挨饿?」
他轰炸一番后,扔下一句「自己好好想想」,就回了房间。
姨妈则继续补刀:「你去看看写东西的有几个工资高,过得好的?你好好一个研究生读出来再没有工作,你妈这些年的钱算是打了水漂。20多岁的人了,别让你妈真的没了指望。」
唉,又是钱。我听了她的话,心里默默地叹气。从小过得也算是衣食无忧,但是每次听完他们的话,好像我又是最贫穷的人。这里的贫穷并非是因为没有,而是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我不配享受家庭中的财富。无论情感财富,还是物质财富,因为不够优秀,不够懂事,都不配享有。
03因父母不理解我无奈挥刀自残
年9月到11月三个月里,我的睡眠逐渐缩短,作息时间也开始混乱。夜晚无论怎样都难以入睡,黑漆漆的环境中,耳朵的灵敏程度似乎被放大了很多很多倍。漆黑如墨的空气里,秒针嘀嘀嗒嗒跳动的声音,电线偶尔迸发的电流微小的波动,窗户外的鸟叫虫鸣,乃至蚊子在空气中扇动翅膀的声音,一切都特别响,听得清清楚楚。连空气中的灰尘好像都在微微震动相互摩擦。即使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无穷无尽的噩梦。
早上睁开眼睛后,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演练起床、洗漱、穿衣服、吃早饭的流程,但清醒过来以后却发现依旧是躺在床上,姿势都没变。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四肢僵硬、麻痹,直到木木地失去知觉,我才略微换个姿势蜷缩起来。一个小小的动作,我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去完成。
因为实在熬不住了,我才听从心理医院做了检查。
「去看了吗?怎么样?」朋友林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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