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电影发展至今已拥有80年的历史,年迪斯尼公司制作的第一部动画长片《白雪公主》,到现在让人回味其中都倍感经典。如今,受众群体的年龄层次不断扩大,动画电影的意义早已不再等同于之前的儿童电影。随着电脑技术的迅速发展,也为之提供了无限空间,迪斯尼动画电影开始创造出更多令人叹为观止的“视觉盛宴”。这种银幕物象往往以超现实姿态存在,传统美学和理性思维的制约力已急剧削弱,作品更多倾向于传达出“故事”之外的感受和体验。荒诞、幻想、幽默等系列独特的审美品质的背后,“陌生化”对于动画电影的作用和推力至关重要。而《疯狂动物城》陌生化的手法尤其成功,主要体现在形象的陌生化、主题的陌生化、情节的陌生化等方面。

一、形象的陌生化

什克洛夫斯基指出,陌生化的手法通常适用于艺术领域中。他断言:“我个人认为,凡是有形象的地方,几乎都存在陌生化手法”。在什克洛夫斯基提出陌生化理论大约20年后,布莱希特从戏剧理论的角度提出:“戏剧必须使观众吃惊,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依靠对熟悉事物加以陌生化的技巧。”也就是说艺术应该将普通的事物变为不普通,给人们带来新鲜的感觉。因此,艺术作品的意义和目的就是要使人感受事物,而不是感知事物,从而有意识地创造情感来摆脱传统的约束。电影《疯狂动物城》是大多数动物“脸谱褪色”的过程。它改变了观众过去的审美经验中的动物形象极其生活习惯,给观众带来了新奇的感受。

(一)反脸谱化的兔子

以电影所叙述的场景,首先出场的是女主角——一个名叫朱迪的兔子。在我们眼里常规化的兔子形象是温柔弱小的,而电影从一开始也尽心竭力地为朱迪绘成一张“脸谱”。并且从她父母的对话中了解到兔子是怎样生活的。本节从电影台词的角度来看朱迪与她父母的对话。

影片一开场是以舞台剧的形式拉开帷幕,朱迪参演了舞台剧的主角,而且表达了自己想成为一名警察的梦想。于是就开始了她父母的担忧:“朱迪,知道为什么我和你妈妈过得这么幸福吗?”朱迪回答道“不知道”,朱迪的爸爸接着说:“因为我们放弃梦想选择安定对吧”,朱迪妈妈随即答道“哦,说的没错,我们可安定了。”“你看,这就是满足的好处。如果你不做新的尝试,你就不会犯错。”“兔子从来不当警察,也当不了。”“让世界变美好还有别的方法,比如当个种胡萝卜的农民,你爸爸和我还有你个兄弟姐妹(霍普斯家族农场)我们都在改变世界。”“用胡萝卜改变,种胡萝卜可是高尚的职业。”“梦想真的很好,只要梦想别太离谱就行。”看到这里,不禁令人唏嘘,让人感到悲愤的是大多数兔子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们放弃了为自己辩护的言论,他们选择留在农场里安稳地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农场生活。然而,父母诸如此类的劝说并没有打倒朱迪的内心,“那么就让我成为第一个兔子警察好了!”朱迪也一直在用她的行动证明,她不会被困难所压倒。在朱迪很小的时候,她为了帮小伙伴们抢回门票,与狐狸吉丁正面斗争。虽然抢了回来,但还是挂了彩。而且被吉丁嘲笑道兔子天生是弱势群体,永远没有办法成为一名警察。

当朱迪第一次来到动物城的中心区第一分局,因为在警校里她是最优秀的学生。当她面对个个都是身形威猛、肌肉发达的男警官们时,负责前台的豹警官也发出了“可怜的小兔子会被生吃了”的同情。牛局长对初来报道的她不屑一顾,“本来该向大家介绍几位新成员,但我不想介绍,因为我懒得说”。在接下来的哺乳动物重大失踪案中一一分配到其他人员,唯独没有朱迪的份,留给她的是——交通协警。

在影片中还有另外一个场景,当朱迪和尼克把误会化解后,尼克尝了朱迪从农场带来自己家里种的蓝莓后,他惊讶地说:“原来你们还种蓝莓?我还以为你们只种胡萝卜。”通过以上种种,影片从不同的动物眼中刻画了一个脸谱化的兔子形象——认为种胡萝卜就是兔子的天职,兔子天生就是怯懦的弱势群体。

但是与此同时,电影一方面又一直在将兔子“脸谱褪色”,使用陌生化的手法塑造了一个与传统观念有差异的兔子形象,给观众带来了簇新的审美体验。朱迪聪明可爱的外观下,也有一颗坚强勇敢的心。为了证明自己即使没有力量上的优势,然而同样也可以凭借自己灵活的身躯,还有智慧的头脑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朱迪她善于总结经验、勇敢奋斗、毫不气馁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着,因此她付出了比别人更多倍的努力和汗水。

朱迪警官给观众一直呈现的都是一个充满活力、正能量的形象,让人值得深思的是这样子的刻画容易造成新的脸谱化,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拥有主角的光环,把她的形象塑造得太过于完美。然而,这部电影最巧妙的地方就在于朱迪她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形象。事实上,在她的心里其他动物也是带着脸谱生活的。例如,在电影新闻发布会上,她迫于媒体的追问,说出了自己的心里对动物失踪案件的看法,她也认为食肉动物还是有着野蛮化的基因,在几千年以前他们的本能是用攻击和猎杀来维持生存,在他们的DNA里还是存在掠杀,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些动物似乎回到了原始野蛮的状态……

然而就在这之前,朱迪才刚刚被塑造的一个“让世界更加美好,让所有动物和谐相处”的这样一个形象,却无意之中变成了加害食肉动物的帮凶。因此,故事的主角并没有被塑造成一个完美无缺的新面貌,而是也有她自己的局限,但是她能够从中吸取教训并且变得更加明事理,是一个日益成熟的兔子形象。这种反脸谱化的陌生化技巧,不仅大大增强了电影的表现力,同时也让观众不会沉醉于过去的完美英雄主义情节中,从而学会理性批判地看待每一个角色。

(二)重拾自我的狐狸

其次就是电影的男主角尼克,他是一只狐狸。相比之下,尼克在偏见和歧视中长大,他则向我们展示了更为真实的一面。作为出生就被讥笑嘲讽的狐狸一族,实际上他们从小也有着自己的希望和梦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然而尼克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别人贴上“骗子”“狡猾”之类的标签。在影片中有这样一幕:大象开了一家雪糕店,顾客络绎不绝。但唯独不愿意卖冰棍给他,理由是因为他的名声不佳,并且法律中有写到“每个动物都有拒绝向其他动物提供服务的权力”。公然顶着法律的幌子来打击像狐狸诸如此类的动物,这也突显出大家眼里的狐狸脸谱是怎样的。尼克也因为其他动物对自己的脸谱印象大受打击,便开始了自我颓废、自我放弃的这样一个过程。时间慢慢的积累,尼克也就成为了一个使坏、骗钱、狡猾的狐狸。直到他遇到了朱迪警官,渐渐的放下了缠在身上的所有防备,打开了儿时的心结,完成了一个“脸谱褪色”的过程,并且和朱迪成为了真诚彼此信任的好朋友。

电影《疯狂动物城》中主要是以插叙的手法叙述尼克德的童年回忆,从而突破了动画片固定的思维模式,并加剧了电影对艺术特征的实现。例如,当朱迪和尼克一起追踪到发疯的美洲豹,请求总部支援的时候,碰巧美洲豹此时神秘的失踪了。朱迪向牛警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初步认为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而是食肉动物的野蛮化引起的。牛警官仿佛吃了个鳖似的,显得十分恼火:“野蛮化?现在可不是石器时代,动物才不会野蛮化”。朱迪言道是她亲眼所见。牛警官更加生气了,不仅没见到发疯的美洲豹,还口出狂言污蔑食肉动物会野蛮化,转头就准备走人。但是朱迪不死心,想到心中最后的救命稻草——尼克。没错,她并不是唯一的目击者还有与她为伴的狐狸尼克。“你认为我会相信一只狐狸?”牛警官咄咄逼人道“如果两天之内找不到失踪的动物,你就走人”。而且强烈要求收回朱迪的警徽。就在这个时候尼克出手相救:“住手,她不应该给你警徽的。你看,你给了她一件小丑背心和一辆搞笑的三轮车。让她用两天去解决一个你们都搞不定的案子。是啊,怪不得她需要找狐狸帮忙,你们没人会帮她是不是?长话短说,你给了她48小时,所以精确的说,还有10个小时去找水獭先生,这就是我们下一步要做的。所以失陪一下,我们有一个大线索要追和一个大案子要破,回见了”,这一大段话几乎是一气呵成,缓解了朱迪的窘迫境遇。随后他们无声的坐上了缆车,各自的神情都很哀伤。从这一段剧情中看到牛警官对兔子执行事务能力的鄙视和对狐狸这个种族的偏见。

就在缆车上的这段时光里,尼克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在这个刚刚经历完生死劫难之后插叙了一段尼克的童年时光:小时候的尼克也像朱迪一样活泼稚嫩,八九岁的他一心想加入小骑警童子军。为此他的妈妈努力存够了钱,帮他买了一套崭新的制服。就算他是全队唯一的食肉动物,唯一的狐狸,他也想融入这个集体成为其中的一份子。然而当他到了那的时候,大家都表面的跟他客套“准备好入队仪式了吗?”“当然!我早就准备好了!”那个时候的他无比骄傲自豪。突然灯关了,周围的一切陷入了黑暗之中。有人拿起了手电筒照射在尼克的脸上,并且要求他举起右爪宣誓,年幼的尼克很听话的说起来:我尼克狐,承诺将勇敢忠诚乐于助人,还有值得信赖。然而换来的却是伙伴的侮辱和嘲讽“可是你是一只狐狸”,他们在黑暗之中给尼克带上了嘴套,“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一个没有带上嘴套的狐狸吗?你简直蠢透了。”

年幼的尼克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原来被玩弄了,他发了疯似得跑了出去,用力的扯下嘴上的嘴套伤心地哭了起来。在那天之后他学到了两件事情:一是绝不再让人看到他弱小脆弱的一面,二是既然全世界的人认为狐狸狡猾不值得信赖那就没必要再做其他尝试了。这段以回忆插叙的碎片化叙事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尼克形象。不同于之前的坑蒙拐骗的他,而是一个脆弱敏感的狐狸。这让狐狸的形象变得陌生化,让人们对狐狸的感受也变得更加复杂。可以说狐狸的形象是双重陌生化的表现,由小时候天真无邪好的形象到长大后狡诈骗人坏的形象,最后又回到了那个对未来对自己的人生充满向往与追求的一个好狐狸形象。

(三)面善心狠的绵羊

作为这部电影的最终幕后黑手——羊副市长,她的计谋不得不让观众为之感叹。剧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转,让观众们瞠目结舌,没想到如此温顺敦厚的羊副市长居然是致使食肉动物野蛮化的最后操盘手。羊副市长出现在电影画面里的情节还历历在目,尤记得第一次是在哺乳动物招募行动中,她作为狮子市长的助理给朱迪警官带上徽章的画面。她的第一次发声也是对朱迪警官说的“祝贺你,朱迪警官。知道吗?你可是我们小型动物的骄傲。”随即说完后,狮子市长便撒手推开她到一边“腾个地儿,让让,合个影吧警官。”接着记者们疯狂地拍照却就是没有捕捉绵羊的镜头,她匆忙的换了好几个位置最后在朱迪警官旁伸出她的小脑袋露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在这一幕细节画面的描写下,实则也是反映了她虽是副市长但却并无重大权力,仿佛就是一个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秘书。

第二幕描写绵羊副市长与狮子市长的画面也是大同小异,绵羊手里端着比她还要高的文件跌跌撞撞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生怜悯。“市长先生,如果我们能看一下这些重要的……”然而低声下气的她却换来的是狮子市长生气的怒吼“别叫了!我不聋!这些你来处理。”接着任性的说道“拜托把我下午的日程取消掉。”“不不不,但是先生您下午要跟牧群组织开会的。”紧接着就是狮子市长毫不留情面的撒手,只见大门一关“嘣”——羊副市长手里的文件满天飞舞……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朱迪和尼克来找羊副市长帮忙调取监控,电影中途给羊副市长的办公室来了一个特写——一堆杂物的休息室。“我从来没做过这么重要的事!”羊副市长兴奋的对朱迪说道。“您可是动物城的副市长啊”朱迪接道。“喔,其实我就是个高级秘书,市长只是想要羊的选票(所以才选我当副市长)”这一小节对羊的描写从头到尾无一不说明了羊副市长地位的低下。

殊不知她看似在帮助朱迪破案实则是把阴谋嫁祸给狮子市长,让自己成功上岸然后主宰整个动物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实则也是印证了这一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羊副市长的形象是复杂的。同时她是一个被压迫者的存在,这种出于剥削者的报复心理,便是羊副市长为自己雪耻的动机。不惜牺牲同类的性命不惜毁掉这个和平美好的世界。朱迪和尼克也只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当她顺利成为动物城市长的时候,又企图利用朱迪的形象来安抚食草动物慌乱的内心,可见绵羊那虚伪的好意也掩饰不了她那丑陋的内心。

从羊副市长电影出场的开始到结尾服装上也有着十分大的变化。之前戴着红色眼镜和穿着红色碎花裙的她让人觉得十分平易近人、小迷糊、甚至有点可爱。而故事发展到结尾的时候,她升职到市长时的穿着打扮又完全不同——一套黑色系的小西装裙,镜框也变成了黑色,显得十分的成熟老练。从之前憨厚朴实的形象反转到最后凶残的致使野蛮化的主使人,反衬出她就是“动物野蛮化”的最终幕后黑手,大大加强了电影内容上的戏剧化。以及在电影将近尾声的时候,朱迪和尼克已经快要查清幕后真凶到底是谁之际,羊副市长和她身边的两个羊保镖不紧不慢的赶过来。步伐宛如蜻蜓点水般,身上蓬松的羊毛一颠一颠的,看起来十分可爱。而就在朱迪察觉到什么的时候,正准备从身后逃走……一只身体十分强壮、面部狰狞的羊保镖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一前一后形象上的变化,充分突显出了他们温柔的外表下隐藏着的一颗虚伪凶狠的内心,一个陌生化的绵羊形象展现得酣畅淋漓,进一步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四)其他的陌生化形象

《疯狂动物城》这部影不仅给我们呈现了高水平制作的视觉效果,而且对动物形象的设计也颇有研究。通常,动物的角色造型设计是指,设计师对动画电影中所有的角色,对其身份、性格、职业等一系列社会属性,以剧本为基础对动物的服饰进行搭配设计,这是电影制作前期的一项关键任务。在影片里,无论从宏观视角还是微观视角上来说,对动物城里每一个动物的形象都事无巨细。从四条腿转变成两条腿直立行走的动物们来看,无论是说话还是走路等所有跟普通人非常相似的日常习性,看起来都毫无违和感。然而,在给动物的形象设计的同时也潜移默化的加入了陌生化手法。

在方珊的《形式主义论》中提到:“首先使人打破自动化,摆脱机械性,让人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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