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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吉祥鸟”的信仰与救赎
文/杨清茨
在南方,喜鹊通常被人看作吉祥之鸟。如果某日你听见自家窗前或门前树上有喜鹊飞绕,并喳喳欢叫个不停,套用老人的话说:喜鹊喳喳叫,必有好事到。那么你的心情立马会豁然欣悦起来,眉梢唇角都会染上藏不住的笑意。
对于这句至理名言,我是从未有过怀疑之心的。二十多岁以前在南方生活时,最是喜欢看到喜鹊,亦最是厌憎乌鸦。在我的记忆里,从未看到过喜鹊斗架,它们就是吉祥和平之鸟的代言。
而今,定居京都十几载,二环内的鸦群常常看到,黑压压一片,喜鹊倒是比南方少见了些。
吾平素写诗看书诵经的西厢房屋顶上,此时气氛紧绷,五只大花喜鹊三三环围,两两对峙,所有的鹊儿都严阵以待。夕霞放出淡淡的红光,暮空偶尔刮起山雨欲来的凉风。鹊群在不停地“叽叽喳喳”,有叫嚣、有激昂,愤怒瞬间充满了鹊儿们的大脑,吵闹声如同机关枪般的不停喷射。
蓦地,两两对峙地飞下了屋檐,落在我的月季花坛前。互相瞪着对方,怒气交加,羞愤不已。另三只亦从善如流,陆续落地。却是一言不发,冷静淡漠。其中一只微偏着头,也不知看些什么,有种无动于衷的冷漠。碗口大的月季花开得甚是茂盛,万紫千红怒放得那叫一个娇媚。花影笼罩了门前的半块坪地,碧绿的爬山虎密密麻麻爬满了西边的整个围墙,攀着廊檐,好事地在风中张望。
左边的鹊向右边的走过去,一步步欺近。右边的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圆圆的黑眼珠谨慎地盯着对方。直到两鹊近距离面对面,又开始气不打一处来的争吵起来,愤怒的争吵声如同海浪一声高过一声,如同拌嘴中的妇女一般,尖锐、愤懑,声嘶力竭,夹杂着不甘。
空气沉闷的让人心头发颤……
天色逐渐变得有些阴霾,却又有一缕银丝般的光线倾泻而下。
它们依然争吵着,时退时近,偶尔振动一下翅膀威胁对方,眼睛瞪得大大圆圆的,完全忽视我这个人类如此近距离的观摩。
突然,右边的鹊跳起来,猛地啄了一下左鹊的翎毛;左鹊冷哼一声,迅疾跃而直上右鹊颈脖,狠狠地啄下一片羽毛,右鹊疼的闷哼一声,一双眼似淬了冰般,眼中止不住的恨怒,似要溢了出来。它振开羽翼,扑打左鹊,两鹊在激烈的争吵过后开始以武力拼死相搏,片片羽毛黑云般飘下来,散了一地,惨不忍睹。围观的三鹊依是清冷疏离,作壁上观,不出一声,亦不劝和,更不上前群殴。一双双冷冽的眸子里藏着我这个人类看不穿的深意。看似冷静,实则鹊心薄凉诶。
武斗中的鹊儿眼中盛满了凶狠的肃杀,猩红霎时晕染了整个眼眶,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紧张地掐住自己的手指,感觉到一丝丝痛意从指尖流入身体。终是不忍再观望下去,努力使自己的面容温润无害,目光清和地看着恶斗中的鹊儿,眉眼挤出一丝笑意:“阿弥陀佛,喜鹊菩萨们,可以止战了,以和为贵吧!”
沉浸于绝情狠戾武斗中的鹊被我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昏厥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方才察觉到我这个人类零距离的存在。它们不甘地放开了彼此,攸地腾飞而起,跃至北大屋顶旁的大树上……..
有隐隐约约的雷声自远处而来,预想中的风满楼终是没刮起,空气中弥漫着沉闷不安,一片片鱼鳞状的乌云整齐地列阵,向东而去……..
喜鹊曾是我这一生中奉为“吉祥鸟”的信仰,亦可谓是和平安宁的救赎。
而这一次偶然看到的恶斗,仿如一轮满月被揉碎后,冰凉而随意地遗弃在心上。一层泪雾凝上眼眶,泫然欲泣。但只见竹影婆娑,一阵阵南风吹过,脑海中紧绷着的一根弦在这一刻突然断开,耳旁听得树叶沙沙作响。
不由想起龙牙禅师的一首诗:
朝看花开满树红,暮看花落树还空。
若将花比人间事,花与人间事一同。
世间风云善变,无谓永恒。人心如此,况禽类乎?亦是无常罢了。
杨清茨,诗人、书画家、散文家、文化主持人。诗作散文常见于《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光明日报》《诗刊》《北京文学》《星星》等近百家报刊媒体,且于文学领域屡获奖项。出版个人诗集《玉清茨》,参与编写《诗为最美奋斗者歌》。书画作品常作为国礼馈赠多国总统及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