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和平鸟 >> 和平鸟的种类 >> 寻味枇杷项脊轩志的情枇杷山鸟的
#红楼梦#
苏州好,沙上枇杷黄。笼罩青丝堆蜜蜡,皮含紫核结丁香。甘液胜琼浆。
这是清代翰林院编修沈朝初《忆江南》词中的一首。
苏州人讲究“不时不食”。对他们来说,初夏第一口,是给枇杷的。
枇杷,因其叶形似“琵琶”而得名。据《群芳谱》记载:“枇杷,秋萌、冬花、春实、夏熟,备四时之气,非他物可与比者”。
意思是,枇杷从秋天开始孕育,在冬天开花、春天结果,最后到夏天成熟。经历了四季的轮回,吸收了四时的灵气,是其他植物所不能比的。
说来惭愧,来苏州之前,并没有见过枇杷。对“枇杷”最初的印象,来自苏州人归有光的《项脊轩志》: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当时只觉得情深意苦,却也并未深究。
直到来到苏州,才发现苏州人(尤其是文人)对枇杷是如此偏爱——马路边、公园里、小区内……到处都有它的身影。
甚至,在拙政园中部单独为它开辟了一个“园中之园”——枇杷园。
枇杷园内遍植枇杷,以一条波浪形的云墙与远香堂主景区相隔,并通过月洞门联结。月洞门内外,分别有一幅匾额,题作“枇杷园”和“晚翠”。
晚翠,典自《千字文》,所谓“枇杷晚翠,梧桐早凋”,意指枇杷长叶肥枝,四时不凋。
文人对枇杷的偏爱,也延续到了《红楼梦》中。不过,没有那么明显,只是通过斗草的游戏说出来:
这个又说:“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那个又说:“我有《琵琶记》里的枇杷果。”
《琵琶记》是元末戏曲家高明根据民间戏文改编的作品,在南戏中地位很高,大概相当于《西厢记》在北曲中的地位。
比如,清代剧作家黄图珌认为:“《琵琶》为南曲之宗,《西厢》乃北调之祖,调高辞美,各极其妙。”
不过,枇杷与《琵琶记》没什么关联,只是同音借用罢了。
那《红楼梦》中还有“枇杷”的身影吗?
有,又或者没有。因为,这个“枇杷”更加隐晦,只是一种猜测。
有人说,《红楼梦》是梦中有梦、谜中藏谜的旷世奇作。而薛宝琴所作的十首怀古诗,正是“谜中藏谜”的典范。
不但书中人猜不到答案,书外人也猜不到答案——至今仍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清代文人周春《阅红楼梦随笔》中说:“第七《青冢怀古》,拟猜枇杷。”
这首《青冢怀古》吟咏的是“昭君出塞”的故事,全诗为:
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
前两句写王昭君,比较含蓄;后两句写汉元帝,相对直接。其中,樗栎(chūlì)典出《庄子》,比喻没用的人。
堂堂大汉,却需要通过小女子和亲来维持边境的安宁、国家的和平,这是何等的讽刺与悲哀!
可知,此诗明写王昭君,暗写汉元帝,笔锋犀利,一针见血。
至于谜底,感觉跟“枇杷”八竿子打不着啊!周春之所以“拟猜枇杷”,或许还是因为“枇杷”与“琵琶”谐音吧。(万恶的谐音梗,扣钱!)
“枇杷”一词最早见于《史记》,据记载,汉武帝初修上林苑时,园中即有此树。
因“枇杷易种”,所以典籍中记载枇杷栽培的不多。
不过,南宋诗人陆游在种植杨梅失败后,忽见满树枇杷金黄,大喜,作诗曰:杨梅空有树团团,却是枇杷解满盘。然后,还取了一个又长又土的名字,叫做《山园屡种杨梅皆不成枇杷一株独结实可爱戏作长句》。
宋朝,大概是枇杷的“巅峰期”,不仅诗人爱枇杷,画家也爱枇杷。
流传至今的宋代花鸟画中,有不少以“枇杷”为主题的,我最喜欢林椿的《枇杷山鸟图》,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画面采用折枝构图法,绘枇杷数枝,一只绣眼鸟翘尾引颈栖于枝上。圆润的枇杷果在阳光下显得分外诱人,小鸟正欲啄食,却发现果上有一只蚂蚁,于是睁大眼睛、仔细端详。
画家截取的这一部分,极为精彩——通过对花果虫鸟的细腻描绘,展现出一幅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画面,富有意趣。
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枇杷,从历史深处走来,从《项脊轩志》走到《红楼梦》。
它在诗中、在画中、也在文中,在梦中、更在口中。这一口,是初夏的味道;这一树,是思念的味道。
文/红楼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