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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岩沟的传说百年保和寨探秘之一

发布时间:2022/8/30 10: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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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岩沟的传说

——百年保和寨探秘之一

文/古谷

一、银子岩沟里有银子?

年3月我刚满17岁,落户到忠县官坝区碾盘公社和平大队六生产队。

没多久就逢麦收,沟河也开始涨水,前些年筑堰蓄水的磨房随麦子开镰,也收收拾拾准备磨面了。一天,吴远先队长派我跟刘才明到沟里磨房去磨面。

被称为发展副业的磨房在沟底河边小路旁,紧邻和平五队。据说土改前吴远先在沟里租种寨上刘家的火山地(生荒地),土改时便将这土地分给了他家,后来吴家带着山林土地入了合作社,那吴家的山林地界便成了我们队与五队的沟界。

磨房是用沟里的树和茅草盖的,很简易,约有10平方米。房的正前方修有一米多高的堤坝,拦住沟里的水流,形成一小小水库。顺着沟边修有明渠,堤坝里蓄的水急急地流向明渠。在明渠中段横架有2米木制水槽,在明渠中放有一块石板挡住水流;急速的水流改变方向冲向水槽,冲到前方一个巨大水车中的水兜;水兜盛了水便往下沉,一个个水兜依次不断地下沉,带动起水车旋转。

磨房里面正中有一巨大石磨,石磨的上半扇圆周壁上插有小手臂粗的青杠木棍,与屋外旋转的水车轴木齿棍相互啮合,水车旋转带动石磨的上半扇转动磨面。面磨完了就把明渠的石板抽开,水流从明渠流向沟里,会合水坝溢出的水流,流向河沟下游。

“有人在银子岩沟挖到过银子。”二十来岁的儿子家(男人)刘才明背着大半背兜小麦,边走边自言自语的说,我扛着锄头跟着他往沟里小路走去。

从仅容一人上下的“银子岩”豁口往下走十来米,就进入去沟里磨房的小路。小路的两边长着稀疏的松、柏、青杠树和茂密的剌芭茏。

听土改前在沟里居住的吴远先说,先前沟里树木密不透风,年大炼钢铁,砍掉沟里二人合抱的树背到岩上的小高炉去炼钢,几年下来,百年大树、碗口大的树,差不多砍光了,钢没炼出来,倒是把农户家中的锅盆铁器搜刮一光,炼成像癞格宝似的铁疙瘩,向上报喜了事。

那刻有银子岩三个大字的豁口处是队里人到沟里种小麦、栽包谷、点黄豆绿豆及冬天到沟里剔树桠枝背柴回家的必经之路。

刘才明的自言自语没引起我的注意。那年头金子银子都是国家的,私人哪个允许有?文革期间,红卫兵抄家,那些历史上有红疤黑迹的家都被抄过,挖地三尺把过去积蓄的一点金银细软全抄去交了公,大家都成了无产者,无产者最光荣。“越穷越光荣”成了一句时髦的口号,常常有人扯抻喉咙大叫“老子三代贫农,上无一片瓦,下无一寸土!”周围的人便露出欣羡的目光,叫唤者便更挺起胸膛。

我也没有寻思谁在哪儿挖到银子,只是觉得这么荒僻的山沟,仅仅是生产队的人下到沟里种点田土的小路,怎么会有银子可挖?这队里的人有几人见过银子?那真是叫花子捡了米口袋——瞎高兴。我没搭理他,他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图4:去银子岩沟的小路布满荆棘布满荒草

此后的几年里,我经常从这小路上上下下,种豆、收豆,栽秧、薅秧、挞谷子,砍柴,挖地……不下百次。小路上除了碰到本队的人,再没有外人行走。至于吴远先指给我看他年少时在沟里住家的屋基遗址,讲述先前这沟里参天的树木、人多深的茅草,有豹子野猪豺狗,一到夜间,松涛阵阵中夹杂着野兽的叫唤,我便有些害怕,细思:这地方怎能住人?

年10月,我回到当年下乡时居住的“保和寨”。正寨门两边的石刻对联被当年的红卫兵刘国俊凿坏,唯有门头上方刊刻着的“聊固吾宇”四个行书大字尚在。我猜想着被凿坏对联的寓意,感慨万分。

在与刘才明的闲谈中,我想起当年他说“沟里挖到过银子”的事,他说是他奶奶说的,他奶奶在保和寨上煮了三十年饭。

刘才明的奶奶我见过,很矮的一个老太婆,一双小脚,一年四季穿着长长的侧面缝有自制布扭扣的土蓝布衫,每天都在自家屋檐下忙碌着。有一次,我见她在菜地摘四季豆的老叶子,问她用来做什么?她抬起头来,布满皱纹的脸上眨巴着一对浑浊的眼睛,对我说:把茎抽了,放在碓窝里冲茸后,和着米糠做粑粑吃。我很惊讶:四季豆叶子能吃?我回去问队长,队长说:公粮征购太高,麦收前家家都没有什么粮食,四季豆还有几天才能摘,只有吃四季豆叶。

他奶奶25岁那年,抓兵的把丈夫抓走,她带着儿子哭天无路,寨上当家的刘光基,念在与她丈夫是同宗同辈的份上,叫她到寨上帮忙煮饭,这一下便干了三十年。她儿子稍大点便给东家割草喂牛,后来成了寨上的长工。再后来,东家把寨墙下的马房给了两间与他成家。年,土改工作队便把这马房分给了他家。

关于在银子岩沟里挖到银子之说,刘才明的奶奶是听寨主刘光基说的。可惜,刘才明的奶奶在我年离开生产队后没几年就过世了。

刘才明说,其实,刘光基家祖上在银子岩沟挖到银子一说,十多里长的刘家岭,当时80多岁的老人都知道。只是在我下乡落户时,这类带有封资修的传说已为当时的意识形态所压制,老一辈不再敢说,年轻人不知道,渐渐地就没有人说了。

猛然间,我的心振动了一下,是谁在这沟里埋藏了银子?刘光基家祖上是怎么挖到这银子?刘家由几亩田土发家成了这方圆百十里的大地主,到刘光基这代还修建了这叫“保和寨”的蛮大一座石头寨,据说都是因为这银子的缘故,难道刘光基祖上真有这么好的运气?

二、两位老人给我讲了沟里埋有银子的故事

我下乡的和平大队,文革前叫保和大队,据说是因为十里长的刘家岭上这“保和寨”在方圆百十里名气很大。年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立四新”便改成了“和平大队”。村里的人说,刘家挖银子的事,现年80多岁的刘贤宽和吴远先知道,特别是吴远先土改前还在那沟里住家。

刘贤宽是刘氏家族的子孙,低刘光基一辈,曾是大队的书记,我落户时已改任大队长,但整个岭上的人仍习惯叫他“宽书记”。他和我队的吴远先是这十里长岭从年起一直担任干部的土著农民。吴远先现在去了新疆女儿家,他耳朵有些背,电话上说不清楚。

宽书记就在离这25里的碾盘街上,也是住在女儿家。我赶到宽书记家,他见到我高兴极了,不但给我讲了沟里银子的事,还讲了当年刘光基修寨的诸多趣事,讲到他年幼到寨门口讨饭时差点被狗咬,是刘才明的奶奶把狗唤住,还舀了碗稀饭给他,至今还心存感激。只是那藏银子的地点他说不明白,他也说,吴远先应该知道。

年上半年,我到新疆去看望吴远先,他很完整地给我讲了刘家在沟里挖到银子的事。在精确地讲那银子埋藏的地点时,我很茫然,他着急地说:“当年你当知青时,经常走那笔陡笔陡的岩壁边的小路,怎么就忘了?”

也难怪,快五十年了,我怎么也想不起他说的沟下那笔陡的崖壁。但那埋有银子的地方就在刻有“银子岩”三个大字的沟下,让我很兴奋:那沟下的小路,来来去去我不知走过多少次。

三、我和刘家后人去寻找那埋藏银子的地方

年4月5日,我再一次到保和寨的第二天午后,阳光明媚。我和刘才明及保和寨主后人刘良朋一道,去找寻吴远先说的埋银子的地头。

刘良朋是保和寨主刘光基的第四代嫡系子孙,小我三岁,当年我就住在他家隔壁。因那些年的政治气候,害怕惹事,他父母从不讲祖上的根根盘盘,一家人小心翼翼地挣工分求生活。现在听我有声有色地讲他祖上挖到银子的事,既惊奇又有些害怕,专门给新疆的吴远先通了一阵电话,很快就明白是离蛮子洞不远、垮过岩石的地方。他问我,那崖壁笔陡,如何能爬得上去?这更引起我的惊奇。

他和刘才明找出磨得飞快的砍刀,装在五尺长的硬头黄竹杆上,去砍茅草和荆棘,寻找去沟里的小路。

我们一行三人,从那刻有“银子岩”大字的沟壁豁口下到沟里小路走去。

据他俩说,自从年土地承包下户后,只到沟里做过几季田土,后来岩上活路太忙,加之沟里田土太小块,犁田栽秧不便不说,忙一季也收不了几斗,便放弃了沟里小块土地的庄稼活。

待后来岩上年轻人出外打工,柴草够烧,也就没人下沟去砍柴;那些过沟翻梁去赶水磨河场的人,也因岩上交通渐渐方便,就不往沟里走了,只偶有挖草药的人去。渐渐地,沟里的小路便被树木茅草剌芭弥满,形成郁郁葱葱的野生树林,野猪野免也出现了,在岩上时常听到布谷鸟凄凉的叫声。

过去的石梯小路被铺满的落叶和刺蔓遮住,清除刺蔓和落叶,露出长满青苔的石梯,我杵根青杠树棍小心翼翼的跟着走了20来分钟,石梯路走完了,当年的泥土路就完全被茅草和荆棘垄罩,他俩轮流用砍刀砍那密佈荆棘的藤蔓,我们时而弓着身子爬行,时而跳下高高的岩坎,脚下踩着层层的松软腐叶和蔓条。

藤蔓草茏中散发着潮湿的腐殖气味,腐叶下的土壤格外松软,每走一步,脚下滑着,头上身旁的剌条牵挂得衣裤噗噗作响,手脸被剌条划拉得路路血痕,有的剌尖断在手背里,点点黑点。他俩回忆着脚下人多深荒草的地块名称,估量到吴远先说的那笔直石壁的路程。

在这茅草、刺巴茏缠绕的树林里,我努力地回忆五十年前在沟里点豆子、砍树桠的那些场景,觉得异常陌生。这种深邃幽静又显神秘的环境,若是一个人闯进来,心里会有些发毛,背心会冷汗淋漓。

在钻过一片密密的竹林后,刘才明指着一片树林后的山壁说,恐怕就是这岩壁了吧!

我们喘着大气,擦着满脸的汗水,仰头望着这壁陡的山崖,半天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二位刘氏后人在想什么。

我脑海里一阵翻腾,五十年前在这沟里的劳作情形渐渐清晰,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我的眼前:

点豆子的季节,弯着腰背着草灰肥料,抓住壁上的小树桠枝,小心翼翼地穿过崖壁下的小路;寒冬腊月,背着一大捆虫树桠枝,汗流浃背地贴着崖壁,颤颤惊惊地往银子岩豁口爬行。巴掌大的一块土也要种上两窝豆子。石头上的一星半点青苔也要刮来渥灰做肥料;沟里的小草一露出地面,连地皮一块铲来晒干烧成灰做成绿肥。一个大儿子家(壮劳力)一年天,头拱到地里、屁股顶上了天,终年辛勤劳作,每天挣10个工分值一毛三分八。除了过年那几天有碗白饭吃,一年四季哪顿饭碗里有几颗米?就这样,上面还一天到晚伸着脖子叫唤“要解放全人类,环球同此凉热”。我几年的知青生涯就体会到一个字——“饿”。

图11:我们猜测刘氏先人当年是怎样攀爬到30米高的崖上的?

刘才明和刘良朋怔怔地望着那石缝,猜疑祖上是怎样攀爬上那笔陡的崖壁的?

我却想到吴远先说的:刘氏先人在挖到银子后的那天夜半,雷鸣电闪,山崩地裂,那凸出的山崖突然垮崖了,恰恰把那半岩上盛银子的一大块岩石垮塌下来,沿途打断好几根树,一直滚到河沟里,横挡着河道,那盛银子似猪槽的一面正对着河的上游。少年时期的他在沟里居住时,经常在那猪槽里抓鱼。

细细看来,那崖壁上垮岩的痕迹非常明显,应该是有好几十立方米的石头垮下来,如果真有那盛银子的猪槽,是该滚到沟河里才会停下来。我们应该去把那猪槽找到。我想,过去上百年了,年年春夏发洪水,那猪槽应该被水冲到下游去了吧?

我们继续砍荆棘和茅草,朝沟河下方杀去。到了河边,幸好,河水不大,河面露出许多石头。为避免被荆棘挂伤,我们决定踩着河里露出的石头,跳跃着前行,跨不过的地方,就搬石头搭路。

终于,我们来到了当年去水磨河赶场的必经之道——大石桥处。

这桥是清朝年间,由保和地界和对面永和地界的乡绅集资修建的,有近二百年历史了。桥有6米长1米宽,河中有一桥磴,两边各铺一块3米长30厘米厚的大石板,每块石板至少有1吨重。两百年来不知发过多少次洪水,石桥至今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河里有石头,劈山开石倒是方便,但怎么把这两块大石板运到河边、砌到河中的桥磴上的?全靠人力?老祖宗的智慧还真值得我等后人考量。

我们再往下走就要出界了,不符合吴远先说的“就在垮崖下方不远”。于是,我们又下到河里,从原路跳跃着往回走。历尽万苦千辛,在垮崖正下方往下游的十来米处,找到了那四四方方的大石头。

图13:一路排查,只有这方石头符合吴远先说的大小形状和方位

图14:刘才明遥望那垮崖的位置,终于确定就是脚下这方石头

我围着这石头细细地观察,那朝上游面的石头上光光生生的,怎么看也不像猪槽,难道凹陷处是在水下一方?我想去摸石头的水下部分是否有凹处,可这石头已经沉到沟河的深处,得往下掏才可能看到,我没有工具,怎么往下掏?看光景,这工程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

我想起吴远先说的,猪槽有一半在水下,那鱼儿在水槽里被挡住,他每次要抓半笆篓。我们分析:石头是倾斜的,猪槽一方大半在水下,洪水季节,水冲在石头和石头的下方,天长日久,石头下方的泥沙被掏走,石头自然就倒下来,平稳地扣在了河床上,也就把凹陷的一面压在水下了。三十多年没来沟里,山川河流如何变迁谁也搞不清楚。

四、疑问多多,还待考证

太阳偏西了,我们也疲惫不堪,就从原路往回走。一路上,筋疲力尽的我继续琢磨,是谁把银子埋藏在这荒山野沟的崖壁上的?

据说,民国前,岩上是没有路的,赶场的路都在沟里。难道那崖下的小路在民国前是一条交通要道?刘氏先人从湖北入川来这岭上安家落户,梁上沟下荒无人烟,原始森林里虎豹白日可见,那又是谁冒着生命危险背着银子来这儿埋藏?的确,这埋藏的位置有显著的标记,那就是崖壁上蜂窝似的孔洞和一条顺崖的幽深石缝。这石缝有多深?那深处是否还埋有银子?刘家挖到银子后又是谁在下沟的岩壁上刻上“银子岩”三个大字?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我不禁有些懊悔:上世纪70年代,我正青春年少,怎么就没有对刘才明说“这沟里有银子”的事刨根问底呢?我若当初用心,在那穷得发慌的年代,就是拼命,也要去那沟缝里探寻一下。万一寻到了银两,交给政府,说不定还可以入团入党,当上干部,早点回城!看来,古人说“命中只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满升”,诚不我欺!

我想,还是从刘氏先人入川的历史去考证,说不定会查出这银子的来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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